百年之前,“老实得像火腿一般”的王国维生前一定没有想到,他在早年词论(《人间词话》等)著作中“拈出”的“意境”二字,在百年之后竟会成为中国古典文化的“最高艺术审美理想”。依循着美学历史的发现,再加上王国维个人的卓绝努力,王国维也成为了古典美学的第一个集大成的代言者。
《人间词话》是百年来中国影响力至高的美学经典。
王国维以简隽明晰、深入浅出的条分缕析,首次开创性梳理出词的脉络、规律。他用短短64则笔记,讲透词之美学核心:推崇“简”与“真”、提出“境界说”,让人豁然开朗。开发灵性,此书等于一把金钥匙。对读者的启迪,更如雨润万物。
画家陈家泠先生名动G20峰会的著名画作《清荷》,独家授权用于本书封面。作家韩寒的妙译与授权,“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用于本书导读标题。导演贾樟柯的协助推进了出版进度。主持人汪涵推荐此版《人间词话》,让年轻读者更易接受。诗人周公度,倾心全译全注,真正实现了无需古文基础,就能轻松读懂。 加之读者大规模口碑相传,终于成就了这部畅销全国、好评如潮的新版《人间词话》。
《大学》有言,物有本末 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也。那么,什么是美学的发展?是那些因素造就了王国维?
媒体或各人评价一件事情一件事物,通常很主观很片面,只去选择他们想看见的写,或者说由于知识的不足,使得这些人不能够去发现事情的前后逻辑演绎,不了解就匆忙下定义。而对于像王国维这样一个生活在与我们大不同时代的学者,匆忙下一个定义是不合时宜的,说王国维“老实”,“固执”“学究化”等等,都是由于不了解造成的。
人不了解,作品也难读——经典都是沿袭的,也是需要深挖的。细心的人会发现,其实“意境说”也并非王国维独创,而是沿袭发展而来的。
常州词派陈延焯的《白雨斋词话》是王国维十分熟悉的一部著作,陈把意境说当成一个主要的批评术语来阐发,强调“意境沉郁”,比兴寄托,意内言外。陈也回应了张惠言的“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的主张。
王国维深学德国美学,得席勒叔本华哲学思想,其中提出的“隔”与“不隔”观点,就是源自德国美学的“直观”说。美学在叔本华那里是一种认识论,强调“观我”“观物”的“直观”,王国维融合中国古典美学,提出“隔”与“不隔”,提出写词要有“真感情”“真景物”,也是源自这种认识论。
那么,“隔”与“不隔”,与中国古典文学的“情景交融”关系若何?这可以再引出另外两位美学大师:朱光潜和宗白华加以对比。
能成大事者,必定是涵养丰厚的,学识全面而深厚的。但究其核心哲学思想,则还是有所不同。王国维者,悲剧美学为人周知,后两位就没有。对于“情景交融”,概括说来,王国维的情景交融是一种“静观”的“认识论”,朱光潜是一种“二元补称”,是“凝神观照”,强调情与景的“熨帖”,而宗白华是一种“情景结晶石”,强调动态的,一种舞的律动。
而新奇的是,三个人都可以在德国哲学中找到师承。王国维是席勒叔本华,朱光潜是康德克罗齐,宗白华是卡西尔。
而后也有一位美学大师李泽厚,他则是站在审美的立场,将“形”“神”“情”“理”贯穿起来,认为美是食物的客观规律(外形内神)的主观反映(反映于情理),则大有黑格尔的“美即是理念的感性显现”之遗风。
一言以蔽之,无论王国维,朱光潜,宗白华,李泽厚,以及以后的许许多多意图在美学领域耕耘,期望结果开花的,都需要不仅熟悉中国古典,更要多元学习,取彼之长,补己之短,也就是中国的那句古语: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而对于“美”的欣赏者,对于美的对象的我们,如果想要看得更远,自然也要求我们提升自我水平,努力攀登到高处,正如王国维所说的三境界那样“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时以日久,方能“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也就是在那时,或许我们才终于回到看山的第三层:“看山还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