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才五点多,余光暼向窗口,天色尚暗,想起保罗,想起此书还有为数不多的篇幅,睡意全无。我知道,他的生命也行将终结。
作为一个顶尖的神经外科医生,曾经用娴熟精湛的医术帮助无数病人与死神对抗,用温暖智慧引导他人走向生命的彼岸,毕生追求卓越,渴望完美,努力与完美无限接近,却在事业的巅峰期遭遇变故,不得不以医生与病人的双重身份,与癌症正面交锋,用自己的生命,来验证他所探寻的有关生死,道德,人生的终极奥义。
遗憾吗?遗憾的。毕竟年轻,毕竟天才医生,毕竟女儿才8个月。如果当初他能对自己的不适加以重视,能够敞开心扉与妻子沟通,能够早点就医诊治,何至于此?我想,他是悔痛的,但悔痛是无用的。所以,只能在希望与失望间寻求活得久一些的可能,清醒又怀疑地渴望自己能成为卡普兰迈耶曲线之外的奇迹。
然而,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奇迹。22个月的生存期,对于肺癌四期的他来说,我不知道算长还是短,但从生命意义上来说,长短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这期间,他与爱人冰释前嫌,且有了生命的延续,还重新拿起了心爱的手术刀重返手术室力挽狂澜,甚至,完成了自己从不曾舍弃的文学梦想。
我确信,这些,足矣圆满他短暂的36年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