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这本书,我感到深深的孤独。
这是一本罕见的基于心理学,而非物理学或计算机科学的科幻小说。
作者将人的成长与衰老浓缩在短短八个月中。查理通过一场脑科手术,由一个低能儿成为天才,而后又迅速地陨落,回到低能儿的状态。
查理快速的智力成熟与他滞后的情感发育,给了他一个“狂躁的青春期”。怀疑、迷惘、愤怒、觉得被抛弃和无所适从。查理的许多“成人初体验”都与青春期时的我们那么相似,只是他三个月间天翻地覆的变化,在现实的世界中被拉长稀释到数年。
在故事的后半段,查理眼睁睁看着智识和记忆一天天离他而去,却无能为力。这几乎是阿兹海默症的复刻。
查理的孤独,不仅在于心智快速走向成熟时和无法挽回地老去时的变化带来的孤独感,还在于他作为“低能儿”和“天才”的两极而存在的身为异类的孤独。
「罕见适用于整个范围的两个极端,所以我这一生一直都是很罕见的人。」
身为低能儿的查理,被家人疏远遗弃,被“朋友们”当作彰显优越感的工具而存在。尽管因为记忆的模糊和本性的纯厚,他忘却了家庭的不幸、自以为拥有朋友,却从未建立过正常的人际关系。他独自一人活在自己幼稚的世界中。
身为天才的查理,一方面看破虚伪的人情世故而不屑与一些人结交,另一方面又因高智商引起他人的嫉妒或敌意而被孤立。「智慧离间了我和所有我爱的人,也让我从面包店被赶出来。现在,我比以前更孤独。」
更令人心疼的是,他还有一重“实验品”的身份。他可以是实验成功的证据,可以是尼姆教授的创造物,却不可以是一个平等的人。「我以身为科学发表会的一部分来到会场,本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推出展示,但大家谈到我时,却都把我当作像是某种为科学发表而新创造出的东西。整个会场没有人把我当作独立的个人看待。」
他的善良和聪明,只会加深他身为异类的孤独。
深知这种孤独的作者,用最后一丝温暖,把承受了相同经历的小白鼠阿尔吉侬留在了忘却一切的查理的记忆中,也将查理灿若流星的八个月留在了读者的记忆中:
「如果你有机会请放一些花在后院的阿尔吉侬坟上。」
如此特别的查理的经历,却一次次刺痛身为普通人的我。
这也许是因为人生而孤独,而爱只能在有限的理解中诞生。
这本书,在时间的维度和相异的程度上,浓缩了人生之孤独,也道出了爱之不易。